正文6 | 嗫喏槐花，梦中栖息。
感谢阅览
web@泽白orchid
王一博，你的故事又被敲开了，如同玻璃球被一锤又一锤遣散、砸碎，从一片又一片变成一颗又一颗，接收吧。
在肖战和父母打完电话说明王一博的“光荣事迹”后，他们问严重不严重，说马上就赶来医院。
打开病房门，王一博已经在望窗外了。
他已然调整好情绪，又变回了严厉的哥哥，等待父母到来，打算一起训斥王一博一通。
“怎么突然板着脸？我……医药费钱交太多了？”王一博一脸茫然看着他，肖战知道他在装。
“你觉得我现在笑得出来？”说的极其严肃。
肖战还是没忍住开造了。
“你怎么和他们搞上的？我不是让你等我嘛？几分钟你都耐不了是吧！我这段时间这么多事，你也知道我也烦，你马上就是大人了，理解理解这个家行不行？”
“你确实皮痒了，我看也没必要退学了，等会我就和爸妈说。你就应该在学校好好学学德智体美劳这五个字怎么写。”
王一博听到这句话脸都暗下来了，肖战发现了，但是他突然扯着嗓子又继续，今天他是真的来劲。
“本来好好去退个学，只是当个苦命不学习去跳舞的，这人家听起来都已经够荒唐的了，现在你是真的在你们学校出名了！”
“又打不赢人家还往死地里钻，等着那傻逼一拳拳锤下来，你不知道跑啊！”
……气氛凝固了一会，肖战突然有点想不起来骂他的词了。
”还有我包呢？要是我里面相机找不回来你就死定了。”
王一博心想，怎么还不闭嘴啊，这和报话器有什么区别啊。
“……黎洛是谁？不好好学习你一天都在琢磨个什么啊？你不会谈恋爱了吧？”
他盯着王一博看了许久，知道不是，想错了。
“难不成……你他妈搞偷情被人家男友发现了啊？”
今天的肖战说话……抑扬顿挫、众多非一、四通八达、快言快语，实属讨厌！
而王一博危机四伏……以不变应万变……管你肖战话语的三七二十一变。
“咳咳，……”王一博战术性咳嗽了两声，他的意思让肖战别说了，提醒他自己骨头还软着呢。
“说话，哑巴了啊。”肖战下意识弯下腰拍了他胳膊一下。
“啊……痛啊！”这是肖战在王一博变声期这几年来听到的他声音最尖的一次。
“能不能温柔点……刚刚还好好的，你跟审犯人呢，我的好哥哥，让我再睡睡，睡完再说，好好和你逐字逐句道来，尚可否？”王一博嗓音软趴趴的，像是在服软。
王一博被挨了一顿，今天确实没力气和他吵了。
“睡不死你。”肖战不敢再拍他其他地方，就拍了他大腿一下，但是没再顾惜的打得很重。
王一博不理他，从鼻音发出一小声哼出来，又闭目塞耳了。肖战无奈摇摇头，打开手机，下午三点了，打算出门给王一博买点东西吃。
耳朵机灵听，听到肖战轻手轻脚关门出去后，他还是不确定的虚眼睛，腰发力弓起一点身子瞧。
果真走了，不守着我去哪嘛……王一博心里抱怨道，好似颇不舒服。
他又忍不住偷笑，小括号一会浮现一会又被克制下去。
后来，肖战还是当那天说的都是气话，没和爸妈提过他不退学的事。
王一博想，刀子嘴豆腐心不就是他嘛。
自打那以后，王一博不再叛逆，总是好气对肖战说话。
肖战好生欣慰，也不习惯，王一博的“施压”使他也平静下来，他们渐渐相敬如宾，就如同初见那样，可惜哥两都装不了太久，毕竟06年一起初融已经过去很久了。
8月，肖战走进来有些突然，这次他忘记了敲门。
或许王一博也不需要这门礼数，复杂苛责。
“你来了，你看窗外，天气是不是很好?”王一博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期盼已久，在等他来，又或者在等槐花开。其实刚刚下过小雨。
“听你的声音我还以为这树吃什么激素了已经长八尺高了呢。”肖战喜欢和他开这种夸大其词的玩笑，他想这样会不会他脸上就可以挂一丝笑了。
雨停了，肖战拿着把伞，这次还提了一些东西来，上次他看王一博脸色不太好，暗沉又苍白，他想下次来应该给他带些水果。
“你……还带了东西?我不需要的。”说完他变得无比轻快，像是放下了什么。他又往床上坐了点，双脚离地后开始一前一后轻幅度摆起来，动作慢条有序，神情自然地看向了窗外。
肖战不欠他什么，他也不想欠别人什么，他没钱，他还不起。
这令他和肖战都有些难过，他知道肖战不要他还他什么。
上次素未谋面，肖战就帮他找东西，虽然他当时语气不好，但是心里是由衷感谢肖战的。
“……”
“讲实话，和你说话真的挺难的，我还是人生第一次那么难和一个人找话题。”
“嗯，我无法接受别人对我好，我……不知道怎么还给你。”
肖战还没找到说辞，准备去合上房门，门外出现两小子在外面，你追我打，不一会一个低头准备系鞋带。
“小兵！等等我！我鞋带掉了！等等我啊。”
肖战关上了门，今天他决定待久些，所以来的很早，王一博才吃过早餐。
“你想出去玩玩嘛。”他没直接问，肖战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王一博他们欺负他。
“你应该上初中了吧，为什么一定要跑来这里耽误时间。”他的语气总是在推走肖战。
睥睨自然，傲岸矜持貌。
王一博刚来这里的时候，是和大家住大通间的，他一直努力适应，努力让大家知道他其实没有那么不爱说话，不爱交涉，可是他终归没有藏匿好这份胆怯，后来，一片毛头小子些懂什么，只知道有一个始作俑者欺负后，就已经存在下一个了。
王一博后来实在忍受不了，眼泪汪汪跑去告诉阿姨，他想自己一个人住，阿姨问她不害怕吗？他说不害怕，他不要和他们住，后来几个月他都一个人住这里了。有时候查寝都会忘记这个房间。
“嗯……没有，我毕业了，准确来说高一了，看哥哥是不是比你大很多。”肖战一脸痞样，好像有点嘚瑟，王一博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，没什么表情，又转回去看窗外了。
肖战打破了这份沉寂，“我没关系的，我放了很长的暑假，今天我可以多陪你一会。”肖战说完紧接着顾自己这边的问题了。
“他们还会欺负你吗？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。”
“很好，现在这样挺好的。”
不必再在这个大房间里面，在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的时候被他们被动拖着排最后一个了，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去，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，然后自己主动排最后一个。
这样会更有尊严一些，不是吗？
“你中考考得怎么样，怪不得你很长时间不来，我以为你不会来了。”
肖战不知道那句怎么回，他这句话说的很像蝴蝶，捕捉他心跳，弄得他加速了。又像是单纯别无二心向主人发嗲的小猫，只是无辜抱怨罢了。
“市重高，我不来有原因的。对不起。”肖战不知道再说其他什么了，他语序局促，就像直男不会对女友说情话。
王一博没想过他会解释，他以为没人会在乎他的无痛呻吟的，这是父母去世这么久他第一次这样语无伦次对于这种情况。
“初中知识好玩吗？好像初中数学不能用小棒来加减了。”
“嗯，你听你哥哥姐姐说的吗?哈哈。”
肖战好像从来没听他说过哥哥两字，或许王一博只是当他殷勤，又或者没把他当回事。他不在意这些的。
“这不就是事实嘛，所以你们初中数学一定很难吧。”
“你好好一步一个脚印学起来，踏踏实实的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，也就不会难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我多久才可以读书。”
“你想读书吗？”肖战又问了这个问题，好似真的可以帮他读书一样。
“我想……的是我们出去玩吧。”
说完王一博夺门而出，不等肖战理清他说的这句话，他又再一次打岔他，站在门口只漏出一个头，“你快点啊，好呆啊！”
王一博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，他明明看起来完全可以自己独立完成社交啊，或许他真的很害怕没有父母的人间，有了肖战是要好一些，肖战还太小了，再等他领悟领悟。
王一博想去外面看看的，但是他知道，肖战一是未成年不能带他出大门的，要是偷偷溜出去回来肯定会被缺门牙大叔保安骂个半死，因为他被骂过……
王一博佯装哭泣，抱着他大腿说好大叔你千万不要告诉院内任何一个人啊，求你了。
“啊好好好，下次再这样我就让阿姨把你屁股打开花了哈。”
二是肖战肯定没钱，他鞋一看就是走了比较久的路，要是出去他想吃什么东西肖战肯定看得出来，他们大一点的人就是可以看出来自己想吃什么，从前父母就是这样的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。
肖战虽然是坐公交来，但是下站了还是需要走十分钟的路，才下过雨，鞋是有些沾满泥泞。
肖战看他这么来劲，赶紧一屁股下床，又扭过来给他三下两下整理了一下床铺，奇怪，他在这里就是可以做的比在家里的肖战懂事些。
“想去哪?你想出去不？”
“不想。”速度紧急，像是早就预备好的一句。王一博早就想好了，要是一会肖战这样说他得说不想。
“那去哪？”肖战为此有些疑惑。
“去后山吧，我们爬爬山就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
今天天气是算不上好，他们穿过宿舍楼后，看到了后山，王一博领着他去了上山的小径，其实路也不算窄。
“你常来吗？一个人?”
“不算吧，一个人。”
两边都是灌木又或是还未参天的小枝丫，走到半山腰坡有些陡。
这幅景象倒是让肖战想起来了那座山，虽然路的样子不相近庭，看来还是那座山好爬些。
太阳舍得出来了，霞光万道。王一博没有等他的意思，一直埋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。他不打算再迁就王一博，走的迤迤然。
肖战之所以来这样需要很长的时间，是因为这里偏乡下了，所以后山也不同城市的山那样，山就是山本来的样子，没有被开造削皮。他觉得上空因此都要显得湛蓝几分，和山顶绿林隔离分明，无比好的净化地。可是王一博呆在这还是不开心。
王一博步履停了下来，不远处有个人向他招手:
“你们也来这里玩吗？王一博这是谁啊？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。”
他有些拘谨，咬了咬嘴唇，看了眼紧跟慢赶，还在叉腰匀气的肖战，没回答。
另一个女孩也停下摘野果子的动作，“对啊，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很害怕吗？”
王一博认识他们俩，因为年龄都相仿且尚小，管理人都为了省事把他们聚在一个寝室，之前在大通间的时候，他只记得全部人都不待见他，面对他们的套近乎，与其说害羞，不如说害怕，他不想和他们说话。
“我可没有欺负过你啊，何必不敢和我们两说话，我们两一没把胶水沾满你的书包，二没在下雨天推你在墙角不准你进厕所，三没……”
“离他远点……”肖战打断了他们表达无辜的控诉。
肖战没见到王一博这样过，神情十分预警，刚才的一切让他看的疑惑，但细思极恐后想想又觉得可怕。他一直觉得王一博算是很聪明的一个人，今天看起来才知道原来是个笨蛋。多次搭腔，他以为王一博已经是被太阳照透的纺白，谁知，今天他才薄如一层膜，肖战真的把他看透了。
可是备考压力甚大，他来了之后没多久就走了。或许有时候他前脚刚走，后脚就有人……
他想他对王一博的询问应该事无巨细，刨根问底，是自己没有做好。直至后来的多年他也没觉得自己多管闲事。
两个女生本来还打算继续咄咄逼人，只是想把那些她们看到的他被凌辱的景象继续说出来，戳着他的脊梁骨让他抬不起头，大家都这样玩，反正他早就是烂柿子一坨，就算再踩一脚也不会影响卖相。
看着肖战的凝望，她们胆怯地往下山方向跑了。她们还小，眼神不应该太恶，但是也应该给些教训。肖战开始认为他在这里忍受的一切不那么简单了，他看王一博的神情无比复杂。
走远了两个人才交头接耳的开口道:
“什么人啊……”
……
“这不会是他亲哥吧……”
……
“王一博会不会告诉他哥?”
……
“那那个胖子会不会被打?”
…………
王一博听得到的，肖战也听得到，这里的人都太胆大了。在他对上肖战的眼睛的时候，一脸苦笑，他一直努力粘着的东西，在那一瞬间，碎掉了。
王一博还是离他很远，在山坡上，太阳在他们俩的记忆里一直是个重角，肖战当时近视了，但还没有现在严重，记得明眸善睐，记得是太阳照的，记得来自王一博的眼睛。
夏树苍翠，风吹的沙沙响，王一博努力说的很大声不让自己的声音被遮下去。
“一直以来，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肖战。”
王一博其实还想上前努力尝试，肖战站的还远，看起来很正常的和他们说话，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令他难堪的事了，王一博直至07年冬天之前，一直都在重复返回这个地方，然后说他后来想好对味的话，在这个轴他就是这样的情况。
这是第一次领他来他的秘密基地，说是秘密基地，其实就是可以摘点野莓子吃的地方。王一博爱在这里叹息，坐在一块他来了许多次才无意发现的石头上。
肖战来了很多次，他很感谢他，不论寒冬，不论课业繁重，他其实一直在和王一博等花开，王一博之前一直没敢问肖战的名字，他怕给自己和肖战负担。
要是以后真的记住他的名了，他就真的舍不得肖战不来了。
小孩子对事物的欲望大些，还是大一点的孩子更大些，王一博不知道，他只知道他只要抬头，余光就可以瞥见肖战注视的样子。
“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。”难得王一博先开口，小孩子说的话就是直白，直白的让人听得有些脸红。
他又做了刚才坐床上的那个动作，这个动作或许真的会让他自在些。
肖战和王一博一起坐在磐石上，他准备张口，却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，他真的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。
原以为事态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，他在想该怎样弥补当时王一博哭的时候，他的无言和无奈，这对他来说不就是让他这个小孩撑千斤顶吗。
“所以他们真的会做这么过分的事吗？”
“你为什么七月初不到就考完试了，但是这么晚才来看我，是才想起我吗？”王一博的眼泪溃不成军，没人看得到他的破碎还好，要是看到反倒是感觉这片破碎成了玻璃扎的他肉疼喊娘。
王一博知道很多事情，中考是多久结束的、肖战很忙的、还不起的东西不能要……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该知道的，他似乎都知道，肖战甚微感叹。或许没有父母这个点就是会莫名推究的，或许王一博天生注定就是要比同龄人懂得多的。
“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我的生日。”
这句话听的肖战有些懵，好像他真的成了罪人。可是他们明明才见了三面。
王一博决定把自己全权交付给他了。
他只是知道这么久以来，父母离世后，他第一次遇到了可以趋光追逐的太阳。
“没必要这样的，你是男子汉，不可以哭，知道吗？为什么刚才他们挑衅你你不回怼他们?他们真的会像说的那样欺负你吗？告诉我，好不好?你为什么不做一个有问必答的小孩。”
肖战也不知道怎么回他的，他真的不知道。
他蹲下来按住王一博的脚踝，叫他别摇了，回答他“所以……真的会用胶水倒进你的书包吗？会把你推到墙角欺负你?会打你吗?刚才她们一直往前走说你那些的时候，你往回退……哦我知道了，你是想着她们是女孩子对吧，其他男生欺负你你会打回去是不是……”
王一博撇过头不看他，倔强的一直僵着身子，王一博在生气，这次他就是这个阶段小孩子该有的样子。他既气自己的软骨头，又气肖战从未认真记得他。
“你说啊？！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考到我理想的高中，父母也让我好好在家反思自己，之后我忘了我忘的一干二净，我出去散心旅游了，总之，是我没有看你，忘记了看你，对不起。”
肖明升、林容就是这样，你平时怎样无关紧要，门禁娱乐项目也可以比其他家长放松，但是要是关键考试考的有所差池，他们真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。
肖战这久都过得很压抑，很自责。
感觉父母开始有所缓和，他就又提了这个地方，说的重三叠四，说的他们俩耳皮子都痒了。
“可是我没有向你对线着任何承诺，你何必一直等我。你那么小为什么要等着这一个小小的可能，你过得快乐些，这样会好过。”
“生日是多久？一博？哥哥以后都记得好不好，不要生气了，告诉我，他们会不会真的那样欺负你。”肖战捧着他的脸，好语气的问着。
王一博垄拉着的脸终于消散了一些，他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肖战说的话了。
肖战真的很害怕，他想到自己想象中的一切，他突然扯着王一博胳膊，要检查。
“没有……没事……没事的，不要！……”王一博喊的破音。
还好，没有看到自己想的那样，是他自己又折碎了王一博一地。除了第二次，那次有槐花照拂。
肖战见王一博平复心情，自己也缓了缓后，他神情像是给王一博带来希望。
“想不想读书，不，我说，你想不想有个家，可以肆无忌惮看着槐树长大的家。你和我回家，做我弟弟好不好。我父母一定会喜欢你的。”
“大家都不喜欢我的，我想还是算了，我就留在这，等着我父母来接我。”
王一博其实知道他们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，他想让肖战死心，知道他想回自己家的执念。
随方就圆是他自己称展在人间必须学会的，一天两天别家家长都会乐意的，可是他要去的地方是可以寄托一辈子哀思的，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，还是留在这里好。
“心就是一个人的翅膀，心胸有多大就能决定一个人能飞多远。我想，他们会遭报应的。”
肖战知道了，没再问想问的了，他一直盘问的问题王一博一直不回答他，没有礼貌，他说王一博和自己，都没有礼貌。
tbc.
感谢阅览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