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5 | 明了的槐，不忘之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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骄阳炙烤过后，重庆的太阳落山，这天的阳光流过学校室外楼梯每一阶后，又有序一阶又一阶退场。
高二学生最后一节课打下课铃了。
“肖战，肖战，你今天回家啊。”肖战转身看着身后打扫卫生的女孩，停下了收书包东西的动作。
“我哪天不回家。”肖战无奈了，听这语气准没好事要他给她带早餐了。
“哎走读生就是幸福，明天帮我带早餐，学校早餐真的很难吃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，鸡蛋是蒸的，蛋黄外边都泛绿了……”
“那你也办走读啊”肖战出于礼貌没直接说不想买，他以为委婉拒绝已经够了。
“……”
“你以为谁家父母都像你爸妈天天驱车半小时接你放学回家啊。”女孩很嫉妒的抱怨了一句，上次晚自习她听到了他和别人的谈话，她在意他的一切。
年少时，大家不都会有喜欢的那一两个少年，滋润盛开的青春年华。
“啊……害，那你就可劲羡慕吧！明天我买不了你喊小顾代劳，他不是最听你使唤嘛，何必让我做这等苦差事，明天有事，不对，以后都有事，我要先送我弟去学校忙的嘞。”他说的故作轻快。
狗屁不通的理由，哪来的什么送六年级大字识完的王一博上学，就算要送，爸妈会只怜惜他不送王一博嘛，他只是随便拿这个搪塞进去罢了。
王一博，哥此刻内心是真的觉得你来这个家的好处是无与伦比的。
哪怕她多心，肖战的用意也算到位了。
这几年是越长越称展，他知道因为面皮子给他带来数次烦恼，肖战对待不喜欢的人，用的手段可谓多样，已经可以算是轻车熟路了。
十七岁，他讨厌别人使唤他，还是和他不熟套近乎的人，他更无比讨厌别人对他不深入未透析的爱恋，后来想想才发现，是他没给过别人机会了解。
今天父母有事，提早就通知了他让他今天自己早点回去，和王一博随便买点吃，这个周末他们都不在家。
肖战一路上哼着小曲，心情还不错，但打开门一回到家，看到王一博在纠结一道数学题，看他做起来是真的极其痛苦，他脸都拧成麻花，看的肖战内心七上八下。
肖战径直走过去，书包都没放俯下身看他做题。
“你把这两个一起去分母啊，不然不好求啊。”肖战没好气的说。
“太难了为什么我才六年级就要我算这么难的题……我受不住了哥，好难啊，你说我多久才可以开窍啊……”
“……这都觉得难，那我看你以后上初中、高中咋办。”颇无奈的叹气道。
“切……”王一博嘟着小嘴白了他一眼。
“呐，给你的”肖战直接甩给他，而后放下书包在沙发上，去厨房翻冰箱。
王一博差点没接住，“汽水啊……今天对我这么好。”
“哪天不是这样对你的？！”
“那你明天给我带……噢不今天不周五嘛，下周，下周给我带好吃的，最好是辣条，五角包。”
“小屁孩，就天天惦记着我给你带这带那，少吃点这些，哦对了，爸妈给你的零花钱也很多啊，比我小学都还多，为什么不自己买，我买的要香点啊？”
“嗯！你还真说对了。”
肖战透过玻璃，对王一博无奈的笑了笑，没多说什么了。
“晚上爸妈不在家，你想出去吃还是等我做，我发现爸妈走之前还是买好菜了的。”
“啊……那我是不是这几天都只能吃炒饭了啊。”
“……我会做的又不止只有这个。”
“可是也只有这个好吃啊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觉得没必要给某人带好吃的了。”
“别啊，但是你还是得考虑一下我这几天的身体状况啊，太难吃的东西我是真的咽不下去。”王一博诓他说道。
“你……出去吃就出去吃。”
肖战拿着钥匙喊王一博出门觅食。
他心里很空，小到只装得下梦想，歌曲，还有家。
他没想离开重庆发展，重庆很好，离家出走是一条摇晃的船，他没想过坐。
十七岁，他已然把安稳这个词悟透，他认为这是事上再好不过的快意。可是王一博骂他迂腐不敢闯胆小怕事。
安稳和勇敢，或许他们的确存在对立面。
肖战没想过，他要的梦想，还是和离家出走相背离了。
“实在不行就跑呗，欺人太甚。”
王一博醒的迷糊间看到肖战发了这条“硬撑”后，和他发了这句。
“你以为真是想跑就能跑的啊，违约金我现在挣的都不够赔。”
那个单纯只想着搭建一个平台唱歌的肖战，你现在后悔吗？这个无底洞的深渊如今在大乱斗。
“我和你一起，我存了钱，十万，够吗？”
“你哪来的钱？”
“快睡吧两三点了不早了。”
“你哪来的钱？”
“你给我的啊”王一博知道不回答他，他不会罢休。
王一博原来没花多少，但是能存这么多，他肯定还是去干了什么，毕竟他入的那个不负责的机构，给的休息时间应该很充沛吧……。
当时让你好好看好好看一个还不让我管，肖战只能生闷气他气的是王一博自己没舍得花给他的钱，气的是王一博不受束缚不听他的，更气的是他不告诉自己去打两份工。
应该是去当舞蹈老师了，算了，也好。
“自己留着，合同到期也没几年了，骂不死我。最近我手头不宽裕，这段时间要买什么东西你和爸妈多摊摊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“你要是能真的长大就好了。”肖战叹了叹气，有些困了。
“我本来就长大了！”
王一博还在较真的打字，肖战看到这一句就迷糊闭眼了，他很累。
“你快说我长大了”
“我就长大了”
“肖战，你说啊”
“你死了啊”
“真的睡了啊”
“好吧，晚安”
王一博这一夜翻来覆去，每间隔两分钟就和他发一条。
如果和你一样大，这样我同你也可以多一丝勇气，不是吗？
肖战醒来不过早上六点，打开手机，似乎已然忘却了昨晚醒来的片段。
你新收到了六条消息。
无聊，小孩子就是无聊。
“不是，不是，你不是小孩，你是大人，你比老乌龟还老，行了吧。”肖战发去。
肖战感叹，这个曾经要他买这买那的人，花钱没有节制，常常大手大脚，真的长大了，他知道存钱了，即使这几个月他不弄通告也不必担心了对吧。
现在再回忆，他只记得当时王一博摔门而出后他找了王一博很久很久，找到了天黑，又找到了似乎都鸡鸣狗吠了，怎么找都找不到。
后来找到了，他觉得熟悉无比，他哭的和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没什么两样。
肖战那天急坏了，他怕王一博想不开，又怕王一博想的太开，看起来他是来真的。
肖战经过王一博那次大闹后，他发现他决定不了了，王一博爱怎么样怎么样吧，或许也不一定是错的。
天下人皆道，可怜天下父母心，又有谁来诉做哥哥姐姐的难。
又过了几天后，肖战忙完了策划方案，打算忙王一博的事。他现在只差资金周转问题了，是他之前打算开的摄影工作室，已经走入尾声了。
他想先看看王一博跳舞这边需要花多少，自己的工作室可以先撂一撂，其实说急也不急，就算急也没法啊。
“走吧，今天我带你去学校办退学手续。”
“偶天哪太好了”王一博开心的手舞足蹈，他知道肖战做的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，这几天他一直在和肖战示好。
他一直好声好气的问肖战多久出门，为什么他这么磨时间，再晚他们就要吃午饭了，不然谁来看他博哥办退学的风姿绰约啊。
肖战没功夫搭理他，这几天忙的吐血，也被王一博气的呕血。
“走吧。”
步履踏上学校的时候，王一博走的无比轻快随意。
肖战走在他后面，看着他背影。
“你走快些啊，你怎么跟个老年人似的。”
“王一博，你想好，你真的不想读书了，要去做不稳妥的，所谓的什么……练习生是吧，读书那么好，为什么不喜欢读书，你险些走慢些吧，离开了这里，此后或许就没有好走的路了。”
肖战没听清王一博说什么，只是自顾自地对他说了这些。
“嗯，我喜欢跳舞，我想跳舞。”
“嗯，好吧。”肖战决定以后都不再和他争执了。
这一句话，就打平了他说一大堆。
今天天气很好，下了几天淅淅沥沥的雨后，太阳终于舍得露面了。
或许是个好兆头。
肖战突然觉得肚子疼，估计是吃到不干净的勒，他让王一博在学校财务室等他，划算一下私立学校要退多少学费，而后捎给王一博包里的东西拿上纸巾就跑厕所去了。
王一博没有按着原计划，他先往操场跑去，找向志斌嘚瑟，他的死对头，王一博发誓他是真的无比讨厌这个家伙。
见操场没几个人，王一博知趣的离开了，他知道他没在这。
一想到之前他还打趣王一博，说你不是要去当什么大明星嘛，听说是要去当舞蹈的练习生，他询问王一博的时候边讲边笑，王一博听得无比不耐烦。
王一博看了一下表，果真，都十二点了都在食堂了，谁还在操场踢球啊。又恶狠狠的跑去食堂。
“诶，别吃了先，又不是饿鬼投胎。”王一博找到了他，坐在了他的对面。
今天食堂新添了很多菜品，大家闻声而来试试水，所以人格外的多，向志斌的“小弟”们还在给他打其他菜。
“你别没事找事，我今天没工夫搭理你。”
“我要退学了，和学姐一个机构偶，羡慕吧，以后我可以每天见到让，但某些人可能以后连她近况你都打探不到。啧啧啧，说起来真叫人唏嘘。”王一博装憨挑衅的说。
王一博才来这个学校的时候，有幸碰到了一个很好的姐姐。
当时他听一个很震撼他的“新闻”，学校高三有对情侣分分合合很多次。听说女生一直想分，但是男的威胁她，说敢分手让她吃不了兜着走。
王一博第一次见她是在学校篮球场，他去观赛，比赛途中他看到了让他“呕吐不止”的一幕。
向志斌让别人顶替着上，他休息下，然后王一博又继续盯着他看，他气喘吁吁，好似不行，一屁股坐下来，旁边应该就是那个受威胁的女孩，真是猪拱白菜。
“亲一个。”他大汗直流，脸颊还有些浑浊的汗。
她是真的下不了嘴。
见她迟迟没有动作，男生有些不耐烦的撇过头，她一对上他的眼神就惧怕，妥协似的伸过去。
“诶诶诶，在学校呢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算什么样子。”王一博按着女孩脑袋往安全地带靠。
此后，王一博只要在篮球场看到就会“顺手牵羊”，这个女生也总是会找空子——那猥琐男不在的时候，感谢王一博。
王一博知道这小子不敢真的对自己怎么样。
渐渐熟络后，王一博说：“你该勇敢些。”
他问她为什么不和他分手，这不很痛苦吗，他的猪嘴肯定庞臭，把本来哭的稀里哗啦的黎洛又逗得眼泪汪汪。她说这个猥琐男是真的喜欢她，她也报过警，也告诉过父母，也一哭二闹三上吊过。
可是猥琐男有关系摆平，父母贪财，她着实没办法。
后来她说她很快乐，又后来她说:
“对一博好的那种好，一博可以悟透嘛？”
“……”
“一博，你治愈了我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一博，以后让我跟你走好吗？”
王一博知道她已经对他产生了什么情感，他打了直球。
“我也没地方可去，我住的地方也不是亲生父母的房子。”
“……”
她还是不离他远，总是杵得紧紧的。
这使得他大脑爆炸。
再后来王一博说，“我喜欢男的”。
“……”
她还是不走，王一博继续说，“我有喜欢的男的”。
第一句没让她止住，第二句倒是，后来她妥协说那就当我弟弟好了。
不到一个月，她告诉王一博，那贪财的父母不是自己亲生父母，她说上天庇佑，她找到了珍她疼她爱她的亲生父母。
她什么事都和他说，王一博乐意当这个朋友，也庆幸自己，拯救了她。
后来有天，黎洛和他挥手告别。
“我要离开了，父母听到他对我的凌辱后，十分支持我退学，我和他们说我想学跳舞，他们说好。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勇敢，我会等你的。”
“你？……你真的要去了？”
“再见。”王一博佯装轻慢，不想和他多说什么，打算利落转身离开。
“把话说清楚。”
王一博装没听见。
“丑八怪我让你把话说清楚，别逼我揍你。”他作势，似乎真的打算打他。
“这是在学校，别给我动手动脚的啊，你以为你谁啊。”看似简单，但是今天他的确心情不佳。
听到吵闹声那帮常常被“顺毛”的小弟都过来了。
“看来是有段时间没修理你了。都别上！我一个人就可以打的他哭爹喊娘！”他捞起袖子预备。
“别打了！”肖战看到了周围布满人的地方，奔跑着过来。
肖战把人往两面剥开，冲进主场。
向志斌一拳又一拳往王一博脑子砸去，王一博还算聪明，打的筋疲力尽后，他双手护头，把脸铺在地上，他又朝他背一拳一拳凿下去。
见有人进来护着王一博了，向志斌停手了。
“滚开！”肖战扯起他校服衣领往旁拽，他一个踉跄倒地。
“一博，一博……王一博你没事吧”肖战眼泪都止不住，尾音都在颤，好多血啊，王一博出了好多血，地上衣服上全是，肖战晕血，他现在有些呼吸不过来。
肖战把王一博捞起来，见他眼睛呼闭呼亮，王一博脸上点点红迹显现，王一博意识混沌，他小声嗫喏说“早知道……不救黎洛了”。
肖战一把扯着躺在地上同样血流不止的人，怒吼道：“宝批龙！你他妈过来！叫什么名！他要是醒不来我要你皮开肉绽！你他妈的要死啊，怎么能下手这么重，他怎么惹你了。”
肖战的眼泪如同断线的风筝，他怕王一博记得，怕王一博说他没用，可是他怎么擦都擦不完。
“叫向志斌！哥你一定要他坐牢哦！”一个同学大胆说出来后，大家都一概谈笑唏嘘。
“向志斌，牢底坐穿！”大家整齐划一说了五六遍，余音回荡在食堂各个角落。
肖战记住了，他眼泪依旧决堤，又折回去看王一博，“我带你去医院，哥带你去医院，不要睡，一博不要睡。”
王一博被肖战颠的头摇来摇去，可算是背上去了。
王一博努力张嘴回他，他记得肖战说过藐视别人问题不回答很不礼貌，“……好，我……不，睡。”
十分钟前，肖战走去财务室，没见到王一博，他正苦恼着，怕走了王一博来了，怕去了那王一博来了这。等他的途中，心想以后一定不生孩子，有孩子真是太麻烦了。
“食堂里面有两个疯子，互相拿菜盘子砸对方，老恐怖了，摔得全是菜叶子，墙上也都是，两个人脸上油汤滴水的，我们饭都没敢吃，准备去小卖部我劝你也别去了，估计现在开始拳拳到肉了。”一个声音大的正在和准备去食堂吃饭的人说，声音说的像一条起伏的线。
走在后面的人一个扑上来就加入话题:“不是那个混混嘛，叫啥向斌，另一个我知道，长得帅！我记得叫啥……王一博，嗯嗯这个我肯定记得对。”
“小同学，我刚才听你说王一博？高一六班的王一博嘛？”肖战凑上来讲。
“对，就是他，叔叔你认识他？”肖战本来在担心王一博会不会被揍，但现在因为这个称呼气个半死。
我那么老了？！
“嗯嗯，我弟弟。”
“那你快去吧，真的很严重，两个人跟争老婆似的在打。”
一个月后，王一博的皮外伤快完全好完了。
自那以后，肖战怕他去练习室的路上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，都会跟着王一博去，王一博说没事，他厉声道，那你下次被打成一身肉泥我再赶来。
从那之后，肖战真的第一次做到天天接送，即使已经开了工作室，但是他从没马虎，每天忙的晕头转向他也不要王一博一个人离家回家。
王一博在被老师码动作、看姿态、弄神情的时候，肖战都在透过玻璃看他，王一博会被他盯得两腮红红的。
中午休息因为这里离家也远，肖战让他就待在这里午休，肖战陪王一博坐在舞蹈室吃午饭。
“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，”王一博吃东西的样子还挺可爱的，本来小脸就因为婴儿肥圆嘟嘟的，现在一撑更圆了。
他不知道王一博为什么会问这句，但是一直以来对他是挺好的。
“不对你好那对谁好。”肖战给他把嘴边沙拉酱擦掉。
“嘿嘿，爱你，嘴一个。”王一博真的顺势想亲他，跟个小流氓似的，当然也是真的想亲。
“恶心不恶心啊。”肖战被他逗到了。
肖战不懂，对他那么娇憨的人打起人来也是不要命的。算了，也不算单纯吧，那次说自己要去学跳舞就挺怖人的。
半个月前，双方的验伤结果一拖再拖终于都下来了，警方鉴定为都是轻微伤，要是双方挂钩和解那就可以一笔勾销。
住院那天王一博说他要回家，肖战说他是真的疯了，脑子被砸坏了。
即便医生已经和他说千万个没事了，肖战还是不想让王一博睡，他总是用两指扯开他眼皮，逗他取乐。
“不准睡！起来嗨！”
“……妈的，老子今天伤员。”王一博确实昏沉，说完没顾一切闭眼了。
七天后，王一博如愿回家，他跑了满城文具店，挑了一个他认为极好的本子。
取名嗫喏记事。
第一页摊开。
2013年·9月27日·
“其实你护着我，你哭，你吼着他，我都记得，肖战，我都记得。哥，对不起，你这样，我好像，更喜欢你了。你什么都不知道，我喜欢你，好喜欢的那种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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